《海洋奇緣 MOANA》

講述著一段女性自我與文明追尋的旅程

故事背景設在南太平洋小島上,講述酋長之女莫娜(奧莉伊·卡拉瓦爾侯)從小受到海洋召喚,卻屢被身為酋長的父親制止;隱藏對海洋渴望的莫娜,在自身與村民之間做出了選擇。

但就在莫娜即將繼承酋長之位前夕,島上卻發生異變,原本豐饒的家園遭受詛咒侵襲,糧食嚴重匱乏,村民束手無策。面對家園的凋敝,從祖母口中得知自身使命以及文明過去秘密的莫娜,勢必獨自出海,去尋找傳說中的半神人毛伊(巨石強森),將其偷走的大地之心歸還地母。

此片跳脫以往的歐美背景架構,除了展現不同視角的海洋民族文化,同樣延續過去幾年的風格,將敘事重心放在女主角的自我追尋之旅上。在女主角的形象刻劃上,甚至開創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儘管此片仍有不少爭議,但還是能可看出迪士尼近年的動畫電影都透露出轉型與追求政治正確的企圖,從2013年大獲好評的《冰雪奇緣》到去年的《動物方城市》,都算是顛覆傳統女性形象的成長電影。

從早先仰賴愛情維生的公主系列,儘管逐年從被動轉為主動,但再怎麼獨立自主,卻都未能跳脫浪漫愛框架的魔咒。到《冰雪奇緣》中打破真愛敘事的雙女主設定,可明顯看出女主角形象的演變差異,但在此片之前,仍著重在女主角心路歷程的轉換上,公主或女王的身份並無太明顯的意義。

但《海洋奇緣》中的莫娜,身為酋長之女,或更正確的說法:酋長繼承人,面臨的困難不再只是自身認同的考驗,而必須肩負全村希望,獨自撐起文明的延續與過去。

一樣是關於勇氣與怯懦、歷經挫折與考驗、自我認同的成長電影,莫娜不只是公主、甚至不是女王,而是肩負全村性命的領導者(Chief)之子。在成為偉大的領導者之前,必須歷經重重考驗與抉擇,終能完成使命,將世人從詛咒中拯救出來。

與其說是公主故事,不如說是典型的英雄敘事。此片開啟了過往女性角色難以踏入的少年成長冒險的敘事領域,挑戰了女性成長故事必定只能是「羅曼史」(Romance)的傳統。

在主線劇情上,此片也善加利用海洋文明的特點,強化了主角「追尋」意義的史詩性。動人的故事需要有主角不惜一切的「追尋」,無論是追求愛情、尋找自我或拯救世人的方法。

在自我的追尋上,觀眾應該都很熟悉全片中莫娜反覆練習介紹自己的說法:「我是莫圖努伊的莫娜。」莫娜透過一再地述說自身身份,同時也是一再確認自己必須拯救族人的使命,以此作為信仰,逼迫自己鼓起勇氣,面對未知的考驗與挫折。

莫娜在旅途中對自我的困惑:我究竟是誰?為什麼(海洋)選中了我?我能否完成使命?都是英雄考驗之旅必含的「追尋」元素。

在更宏觀的追尋層次上,則是對海洋的追尋。劇情前半段,困惑於父親嚴厲禁止所有人接觸海洋的莫娜,在祖母的領導下,發現了莫圖努伊一族的歷史秘密:他們不是生於島上,而是從遙遠的海上來到此地。而明白這件事的莫娜,也必須走上與祖先同樣的道路,橫跨海洋完成自己的使命。

「航海族」一詞包含的訊息,不只是莫圖努伊一族的隱喻,更是許多文明的前世。人類生於陸地,卻也同樣仰賴海洋。有了前人不顧一切橫渡大洋,文明才得以在各陸與島群繁衍壯大。

面對未知的邊際,仍懷著孤注一擲的決心,穿越海峽與風浪,在不同的世紀紀錄下航行史上動人的一頁。
莫娜對海洋的追尋,不只是自我,更是人類最初對海洋的探尋。主角的追尋之旅因此染上了史詩性的色彩,主角不只找到自我存在的意義,更為觀眾找回人類歷史重要的一環。

那是一個遠的無法想像的時代。儘管動畫美化了人與海洋/自然的關係,主角過於成功的航行,考量時代背景似乎顯得太夢幻,但也正如動畫裡的酋長父親,雖然因朋友之死而畏懼大海,但仍無法阻止女兒對海洋的好奇。

雖然航海歷史一向是踩著前人的屍體前進,但後人仍前仆後繼投身海洋,證明了人類從不放棄對未知的嘗試。我們不因受挫而劃地自限,我們都是航海族的後裔,也是好奇的子民:為了追尋某項理想或更偉大的事物,不顧一切。